Post By:2005/11/19 1:59:25
2004年下半年,我无力回天,眼睁睁让爱情溜走了。我的青春岁月,也在这场无果的六年恋爱中蹉跎。
三十岁还未嫁出去的失恋单身女子,悲伤过后,是无边的孤单。再加上整天待在学校里,与一群中学生打交道,原本不太爱说话的我,社交圈就变得更加狭窄和闭塞。
因此,在某个冬日,百无聊赖,我决定随俗一次,上网聊天。
我不否定,潜意识里,我希望在那里,遇见一个有缘的人。
第一次登陆,就有很多人过来打招呼,毕竟伊人单身这个名字,在网上还是有些诱惑力的。
在众多的打招呼的名字中,我看到了他,单身四十岁。
我冷冰冰地告诉他,我只跟没有婚姻的男士聊天。他说他是,半年前离婚了。
相互说了职业后,他直接要我的电话号码,并且身体力行地打上了自己的号码。
我有些惊讶,原来网络上的男人竟然如此坦率和直白,丝毫没有对陌生人的防范心。
我想了想,心里也充满了好奇和冒险。跟他通了电话。电话里,他的普通话说得极好,声音朗朗的,自信而坦荡,亦如他说的他的职业??法官。
他说,我有一米八高,你长什么样?
我说,我不高也不矮,正好。
他说,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吧。
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答应,毕竟我是第一次上网聊天,第一次跟网友打电话,并且要第一次跟陌生人吃饭。
他说,就这样订下来,明天中午我给你电话。
他是这样一个有主张的人,尽管我还在犹豫,但是他已经决定了,不容我回绝和考虑。
中午,推掉了所有的事情,我静静地甚至是有些忐忑不安地等电话,但是他的电话始终没来 。我想,他不应该是没有信用的人,一定很忙,或者突然跟我一样,对陌生人充满戒备,因此而踌躇,不能履行约定。但是,想来心中又有些不平,这样朗朗的声音,怎么能把自己的话当 作清风。
下午给他发短信,告诉他,你今天中午食言了,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说,如果有事需要打招呼,尽管萍水相逢,礼貌和尊重是必需的。
他很快回了电话,依然声音朗朗。我打不通你的电话,给你短信,你也没有回应,我以为你不遵守诺言,我现在把给你的短信再发一遍。
很快,来了短信,是两条,一样的内容,一直打不通电话,请回电。一条显示中午11点发的,一条显示现在的时间。果然是线路的问题,让他打不通我的电话,而短信又延迟到现在,是我误解了他。
他在电话里再次相约,晚上一起吃饭。我实在想知道,这样朗朗的声音,属于怎样一个人,因此,决定去山大路的上岛咖啡赴约。
六点,堵车,我迟到了,道歉,他却没有抱怨。定睛看,他本人如朗朗的声音,高大而宽厚,甚至他的眼神亦如他的声音他的外表,也坦坦荡荡。
他的笑容极温和,让我有些恍然,在哪里见过?这样熟悉而亲切。
慢慢吃饭,我悄悄地观察他,看他点头,看他笑,看他的无言。
我喜欢一个男人少说话,并且喜欢一个男人由衷地笑着,听一个女人说话。我甚至固执地认为,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纵容,是宽容大度的具体表现。
吃完饭,他带我去宽阔的经十东路奔驰,在橙色的路灯和静谧的夜色中,车上放着老歌,而那首没有多少人会唱的麦子洁的《莱茵河畔》,荡漾着华尔兹的浪漫,让我回想起曾经的有些痛的往事。
……莱茵河畔,像诗那样美,莱茵河畔,美丽而宁静,童话般的堡垒,增添心中幻想,公主的恋情今天再度听……
大概是我的沉默,让他有些感觉。他问我是不是经常哭,我说我总是在没人的地方哭,不让别人看到我的脆弱。
我问他,你哭么?他说他失恋的时候,去上海,去普陀山,在高速路上奔驰。我诧异,这样的男人也会失恋?
夜深,回家,与他握手道别,他的手正如我想的,宽大而温暖。
我们如两尾鱼,在水面倏地相聚,又倏地潜入水底,没有了彼此的消息。
我想,网络不过如此,虚拟变成现实,是没根的浮萍,这世界这么大,谁知道会飘向哪里去。
但是我又觉得,百年修得同船渡,千年修得共枕眠。五百年的修行,可以擦肩,并且彼此回首相望。而我与他这次相遇,不知道曾经修行了多少年。
一晃又是半年的时间,五月的梧桐花,熏得济南醉醉的香。周末,跟自小的朋友娟子去新世纪影院看电影,看完,灯亮,站起,转身。看到身边坐着的人也起身,高大的身影一晃,让我一惊,竟然是他,那个朗朗声音的主人。
他也看到了我,张张嘴,想说什么。
我连忙低头,与他擦肩而过,我怕娟子看见,问起来,会笑我发痴到网上去找对象。
下电梯,他最后一个进来,就站在我的面前,背对着我。我的心忽然怦怦地莫名地猛跳起来,他为什么一个人看电影?他会不会跟我打招呼?他会不会再跟我联系?
电梯门开,他抬步向前,没有任何迟疑和犹豫,高大的背影融入人潮,瞬间没了踪迹。而我被娟子拉着,随着另一股人潮,从另一侧门涌出去。
我们仍然是两尾鱼,倏地在水中相聚,又被身边的水流分别带走,似乎压根没有相逢过。
我悄悄摸出手机,试着拨打我存下的,他留给我的号码。但是,那已经是个空号了。
我想,我们擦肩两次,两个五百年,不就是一千年吗?这样一想,我就在有梧桐花香气的,五月的暖暖的夜里,失恋十个月以来,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,偷偷地,傻傻地笑。
上班,总务主任徐秀兰突然找我,关了办公室门,老太太神神秘秘地说,晚上下班,你跟我回家吃饭,我给你介绍个对象。
下班,去徐主任家,跟徐主任爱人带来的一个客人一起吃饭。我看了他几眼,没在他脸上找出任何让我喜欢的成分,就低头吃饭,无话。可是心里却在拼命说服自己,赶快谈个对象吧,把自己嫁了吧,老大不小的,以后会更麻烦。
门铃响,徐主任开门,听见有人说,嫂子,单位分的东西,我一个人吃不了,送给你们吃吧 。
我抬头,定睛看,大吃一惊。又是他,那个朗朗声音的主人。他看到我,也吃一惊,站在门口不动。
徐主任的爱人,看看我又看看他,问,你们认识?
我摇头,他也摇头,都低头转身,掩饰尴尬。
他看了看我对面的人,犹豫一下,要走。徐主任连忙挽留,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什么。他想了想,就去洗手,竟然真的坐过来,跟我们一起吃饭。
我的心又开始莫名地加速跳动。天哪!我们这两尾鱼,什么水底水面,这次,可是面对面,头碰头地要一起进食了。
触到他的眼神,我立刻被电到了,我的听觉和味觉,瞬间消失。我不知道自己哼哼哈哈地说什么,不知道嘴里嚼的什么,状态出奇地差。我使劲止住自己的慌乱,决定推托不舒服,准备起身告辞。
忽然,他起身,给对面的那人和我,很随意地各发一张名片,还有意无意地看我一眼说,我的手机半年前丢了,储存的所有的号码都没了,单位正巧统一换局域网,我就挑了个跟以前差不多的号码,大家都说新号码更好记。
接过名片,我忍不住想笑,连忙也低头,吃了一大口饭。
这次,已经不是擦肩而过,不只是五百年的事情了。加上以前的两次,恰指算算,这缘份,怎么也应该是一千五百年以上了。一千五百年以上的修行,能修来什么呢?
爱情不是索取,而是给予;不是梦想,也不是痴望,爱情不是这样。它是善良,是荣誉,和谐与纯洁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