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我一起看小说--122006/10/26 15:25:09
“莲姐,”燕走到台阶上轻轻叫了一声,不知怎么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,一到这种环境就感心情压抑眼睛酸楚。
小菁看见了她,一对黑黑设亮亮的大眼珠天真地笑了:“燕姨来啦,妈妈,燕姨来啦。”
女孩集中了莲和炜相貌身材的一切优点,又漂亮可爱又充满灵气,家族的人无不喜爱她,有人感叹道:“硬是应了炜的心愿,她简直是爱情和生命的菁华。”燕喜欢小菁胜过喜欢自己,一把抱过她亲着那粉红幼嫩的小脸蛋叫道:“菁菁 ,这是萍姨给你买的白糖饼干,拿些去吃吧。”
“白糖饼干!”小菁 欢笑着丢了蝈蝈笼子就伸手抓一大把,急忙忙地往嘴里噻,看来她有好久没有吃过糖点了。燕说:“慢慢吃,别呛着了,一大包都是你的呀。”小菁咽下去两块才稚气地对她说:“饼干好吃!燕姨,我好想好想吃呀,可妈妈说城里才有。”
燕又给她衣兜里放了几块,让她去玩,自己进房去看望姐姐,从燕跨入院子莲就放下书注视她了,不太平静的内心有波动。炜遭遇不幸后她悲痛欲绝,如果不是尚在襁褓中的女凶她肯定会追随而去。小菁是她必需活下来的唯一原因,是丈夫遗留给她的精神支柱,她虽用尽心力去痛爱,可连白糖饼干这样的食物也无法满足女儿,她能不伤心吗?
莲的房间空荡清贫也素雅清爽,几样老式家俱是土改运动的残留品,被她用自己绣的布单遮起来显得古典雅致,堆放大摞学生作业本的书桌上有只年代已久的清花瓷瓶,里面插着几枝色彩鲜艳的野花,给整个房内增添了生气。床上物品还有结婚的痕迹,一张黑白放大照片证实着炜的存在,和他们不死的爱情。
燕对莲姐惨淡经营出的生活环境有好感,坐在窗前看青郁的后山或者想悠长的心事,有着一种淡淡的美丽,而萍姐在县委宿舍的家,燕每次去心头堵得慌,很想早点离开,到底什么原因她也说不出,萍姐对自己的关照爱护远比在山村的莲姐多呀。
“燕子,让姐看看你。才过一个多月没见,你又长高些了,人也漂亮些了。”莲拉过燕仔细端详,笑起的样子分外柔美。燕说:“六姐,一大家人数你最好看了,都这么说。你别老是忧忧愁愁,炜哥死了四看啦,你也该找个人,一起过日子也轻松些啊。”莲说:“小女娃家晓得个啥?姐姐的事你也想管呢。”燕说:“我是中学生了,关心姐姐的事还不能么?”莲用手指点一下她的额头,佯恼道:“你呀,人小鬼大。听萍说你这小点年纪,就读那么多诗啊小说的,要当心呢。”燕红着脸说:“小说是小说,我是我,当心什么呀?”
莲停顿片刻担心地问:“燕子,你在学校那么招人注目,有没有男生写诗或者信给你呀?”燕立即回答:“有啊,可我根本不理他们。不过也不让他们难堪,小伙子也有面子嘛。”莲说:“小妹,你要好好念书,切不能胡思乱想啊。我和你八姐都有教训的。我是自由恋爱,和炜结婚觉得比任何女人都幸福,可我们做夫妻不到一年他就犯了错误,然后很不理智地把命丢了,让我和女儿相依为命艰难度日。你萍姐的婚姻也许比我好,可她结婚太早,十七岁的女孩对许多事考虑不那第成熟的。”燕认真倾听姐姐的话,然后严肃地说:“莲姐,看了两个姐姐的婚姻,我对自己说:燕子,这辈子不找炜哥那样的人,也不找牛哥那样的人。至于要找什么人,现在一无所知,将来他走到我跟前我才清楚,就是这个人,只要他不好不坏便行了。”
一个十三岁的女学生,一口气说出这些成熟得吓人的话来,莲大吃一惊:“燕子,你脑袋瓜真想太多啦。我们不谈这个吧,你最近去县委机关听人家说你八姐闲话没有?”
“那儿是有名的闲话窝,当然天天有人讲闲话啦。八姐是才貌双全的女干部,没人讲她闲话才怪呢。”
“他们讲些啥?我隐约听到些,好为她担忧啊。”
“还不是老闲话,说八姐和宣传部长覃修文关系亲密,覃部长在八姐心里比老公还重要,而他为八姐解除婚约十看了,连一次恋爱也没谈过。”
“我不信,萍妹和炳福感情不错,又有两个儿子啦,还能有什么想法呀?燕子,你信吗?”
“我信。八姐和覃部长真是很好一对,可惜他们没缘分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不许乱说!燕子。”
莲打断小妹的话,又后悔不该和她谈论这个复杂而又敏感的话题,目光投向窗外。初夏的明丽阳光正投在对面红石坡上,丈夫坞堆上的纸幡残片尚存,它在微风里轻轻飘动,把她内心的情思又牵引出去漫坡流淌。
燕想起自已清明节没来给炜哥扫墓,说说:“六姐,我带小菁到炜哥坞上看看,采野花为他做个花环吧。你莫想那些事了,八姐自己活得好好的呢。”
一大一小,一绿一红,像两只蝴蝶翩然飞向红土坡,山野和生命交融一起,天地间便充盈着一种灵气。一种自然生动的美丽。
莲默默望着那褚红色山坡,黑眸深处印出那两只蝶影,她无法像小妹和女儿那样轻松愉快,长久的忧伤已使一缕浅浅皱纹悄然爬上了她眉梢。她又想起燕要她再婚的话,萍妹没这样直说也流露过这意思,到底少女无忌想什么就一下说了出来。此刻两朵带心思的桃色红晕静静地在她面颊散开,她比先前俊俏多了。
“莲老师,这些花给你,我在山上顺便摘的。”
一个壮实的身影立在窗外,莲抬头看见大元带着笑容的黧色脸孔,和那一束五色斑谰的野花,心里不由一惊一热。
“谢谢你,大元。”她接过花束,还想对这个老是在她有伤感时常帮助她的农村青年说句什么,可话到唇边又被一道灰黑身影阴断了。
“大元也,快回屋哦,老娘有话对你讲哦---”
大元娘干巴、拖长的嗓音在院子里回荡,莲身子一颤拿着花慌忙退到了房里,大元耷拉着脑袋,朝自己的家闷声吼道:“回来罗!干嚎些啥嘛。”
院子陡然安静下来,沉寂得没有一丝声息。蔡家房门的阴影里,一比细小灵动的眼珠在得意地闪动。
红石坡的草木间真的飘动着一群蝴蝶,那翩翩的舞姿,吸引着两个如蝶的女孩,她们没有悲伤,心境像天空一样明朗,也想像蝶一样自由飞翔。
和大巴山区许多贫穷、古朴的山村一样,巴人村多的是刚直忠厚的男人子,以及爽丽多情的女人,但也有少许阴沉慧黠总是在动心机占人便宜的男女,就像一棵参天大树难免不结讨厌的油疤一样。小学校长李正昌就是这样一个角色。
李正昌又矮又瘦有点像戏台上的武大郎,他一对黑亮眼珠老在不停转动,似乎他是什么善于深谋远虑的人物一般。这家伙是私塾先生的儿子,搞土改运动时异常积极有时呼口号一呼大半夜唇干舌燥从不叫苦,被工作队保送进了县里工农干部速成文化班。他的同班同学毕业后不是当区长就是当乡长,唯独他放回原籍做小学教师,莲分配来后他才做了两个公办教师三个代课教师一百多学生的校长。据说他不走远的原因是作风不好,在干部班和女炊事员在灶房角落柴草堆里搞关系,给领导他们的一个南下干部看见,气得踢起大头皮鞋就朝他光屁股上狠狠一脚,把他当官的前途也踢掉了。回到村里他赶快找女人成家,恰好老村长嫁不出去的女儿肥妹在八方寻男人,一个饥不择食一个情乱发麻便草合为夫妇。肥妹是个大字不识体壮性野的女人,她除了上坡干活下厨煮饭上床睡觉生儿育女之外缺少情趣,肚内有些文化水水的李正昌在和老婆放纵情欲过后难免不空虚失落,光是想入非非无法得到满足,于是利用公办教师体面的身份偷鸡摸狗的勾当,倒也有得手的时候。他吃过一回放肆风流的亏,在村里更是熟面熟眼容易招惹众怒,邪情孽欲只好镇压心底,在煎煮中不时闪动眼睛捕寻捉科犯奸机会。
他是村里第一个教书先生文化人,又是有威望的老村长的女婿,再凭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和专门做个人看的正经,他在纯朴宽厚的山民眼里有些分量。肥妹更是把丈夫看作如同“金包卵”一般金贵,不管有啥风言风语她必然坚定不移地捍卫丈夫,还在在村头黄角树下鼓起腮帮子唾沫四溅地大嚎:“我老公就是好裤裆里东西也好,想他的婆娘多也,只人看着老娘流口水!。。。。。。”肥妹的泼辣在巴人村很有名,其实她也有柔软和善的一面,耍泼多为金包卵老公生怕他被别的女人夺去了。
莲分配到巴人村小学教书,第一次见到这窈窕清丽楚楚动人的女教师,李正昌眼珠子大了喉咙里也差点伸出爪爪,魂魄出窍好久都收不回来。目瞪口呆许久才干巴巴吐出一句:“莲老师来巴人村,实在是敝校的荣幸。。。。。。骄傲。。。。。。连敝人也感到。。。。。。感到冲、冲。。。。。。击呀!”他本想说冲动,话抵口边又觉冒失便慌忙改了冲击,莲听了觉得有点滑稽却也没在意,山区小学教师的素质不高她早知道。李正昌一脸紫红,仍目不转睛盯着她白润娇艳的脸庞,邪火满心乱窜却又不能不死死压住,他从来没有这样兴奋和难受过。
莲的出现使李正昌几乎变了一个人,他原先不注重衣着,巴人村里就数他有文化怎么穿衣都受女人们关注。老婆人肥醋罐子也大,他也不想沾染村里的风骚妇人,并非畏惧男人们的拳头刀子,是怕惹出麻烦没完没了,老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呢。他穿一身蓝卡叽中山装,小分头梳理得清清爽爽,一支“博士”钢笔插在胸袋里,膀子下总是挟着几本书,走起路来精神十足。莲起初并没有太留意这们瘦瘦矮矮的学样负责人,觉得他是本地人又是领导应该尊重,不免又时对她微笑一下。常在想入非非的李正昌顿受刺激,人就有点飘然,说话也颠三倒四。莲慢慢觉察至他内心的异常情绪,便巧妙地疏远回避他。对一个正派女人,任何大胆妄为的男人都有些畏怯。莲的秀美使李正昌心痒难耐,却又不敢贸然下手只好一次又一次遭受煎熬。
一个燥热的秋夜,莲关好房门拉紧窗帘洗澡,刚脱光衣服坐进浴盆里就听见外面有轻微脚步声,她警觉地吹灭油灯问:“谁在外头?”传来李正昌颤抖的声音:“莲教师,我想。。。。。。想找你研究一下教材。。。。。。”莲冷静地说:“明天吧,我睡了。”李正昌赶快应道:“好好,明天明天,打扰啦。”莲草草擦了擦身子就上床,很久不能入睡,总觉有一双歹邪的眼睛在黑暗中偷偷窥视自己。一次他们一起到乡中心校去开会,走在风光迷人的山道上两心情都很好。一直动着心机的李正昌以为抓到机会,对她说:“莲教师,山美你人更美呢,我早想写首诗歌颂你,这下来了激情。。。。。。”莲打断他:“李校长,歌颂这个词用在我身上有舍适,肥嫂对你那么好,才该歌颂呢。”李正昌急了:“她一个农村傻婆娘,我对她毫无感情。莲教师,你到了巴人村,我才看到了希望动了真情啊!。。。。。。”莲感到事情严重,正色道:“李校长,我尊重你,也请你尊重我。我很爱我的未婚夫,我们马上要结婚了。你再这样,我马上到县委教科反映!”“别,别。。。。。。求你啦,莲教师,”李正昌差点朝她下跪,口气相当诚恳,“我决不再说那类无聊的话啦。。。。。。”莲心地善良也不愿给人难堪,就当没发生那回事。
她和炜在巴人村举行婚礼,李正昌主动帮忙比谁都积极。不光因为炜是县委宣传部的干部,莲还是县委财贸部长夫人的亲姐姐,他只能把对莲的非分之想强压心底,还暗自庆幸当初没有冒失下手,否则他公办教师的饭碗也不保罗。莲和炜在安适优美的山村,度过了一段平静欢愉的生活,孕育了他们可爱的小女儿。
李正昌把满腹怨气通通发泄在肥妹身上,和她同房时脑子里全是那个美艳面庞在晃动,揪紧身下女人歇斯底里大动大颤。不知丈夫心思的肥妹还以为她太爱自己而亢奋不已,那毫不掩饰的快活呻吟传入巴人村清寂的夜空,听到的人会笑着说:“李先生和老婆一瘦一肥,睡觉也花样百出唱风流戏还好听哩,嘿嘿。”
炜去邻县劳改煤矿之后,莲又感到他那对热辣目光在窥视自己,而且不只在暗中连明处也那样放肆。那无形骚扰在炜遭受不幸运回巴人村安葬后变为具体了,一次李正昌借着酒劲闯进她的寝室在讲肉麻情话,还恬不知耻地动手动脚,她愤怒委屈又害怕,在冷寂空荡的山村小学一个男人要胡作非为,她就大声吼叫也很难传到村里去。幸好有个红亮的男声在喊:“李校长你婆娘在校门口叫你哦!”酒鬼才被吓住,悻悻地放开她从后门悄悄溜了。
莲知道那个故意喊话的男人是邻居大元。这老实小伙子在她眼里慢慢长成了健壮有力的汉子,她教过他识字,也对他有过平常的关心。他平时不多言多语干活肯流汗舍力,见她最多只叫一声“莲教师”但他内心也还灵活,对道貌岸然的校长先生有几分警觉,有意无意地充当了莲的保护人。
对大元,莲又感激又担心。
那束山花太野艳刺目了,它似乎在传达一个青年男性生命的热光,烤得她面颊也发烫泛红。
大元娘的叫声太刺耳了,把她心头飘浮着的那丝对大元的好感刮得无影无踪,短暂不快后是长久的轻松。
莲需要安适和平静,需要忘却和孤独,只要她和炜的宝贝女儿小菁能够健康成长,她能忍受那些强加给一个女人的委屈和痛苦。
是否能长久的熬下去,莲不知道。
几年过去她心灵深处也产生了某种希望,它时而清晰时而模糊,她朦胧也明白那是什么,是她懂得情爱以后就渴求的东西。
其实,一个善良女性的渴求很简单,无非是有个安定幸福的家庭、工作、丈夫和孩子便构成了全部的快乐。
这么一点希望,离温柔纯美的莲也很遥远,她连对生活的抱怨的勇气都没有,只静默地等待奇迹的出现。
然而,六十年代仅有政治奇迹。严峻的现实生活,对再美的女性也不偏爱。
莲牵着小菁的手把燕送到村头,站在粗壮的黄角树下看着那活泼娇小身影消失在一片碧绿山野之中。“燕姨!------”小菁稚气的喊声,在繁茂的枝叶间回荡。莲没有作声,目光投向灰白的远处,思绪也一片灰白。
以前她总是在这里等候炜从县城归来,奇怪他每次在山头尽头出现身后都带着神奇的霞光。它不但照亮了莲的整个身心,还把她一览无余地呈现给丈夫。两颗思念,已信的爱心沐浴在霞光里,如莲花一般圣洁娇丽。如今霞光消失远山暗淡,她的眸子和心境也默淡了。这些,纯真无邪的小女儿一无所知,而她触景生情心又被哀愁慢慢裹紧了。
温和的山风吹动枝叶吹动她的柔发,单薄的衣衫凸现出她全身饱满的线条,二十八岁正是一个女人的夏季,山野之风吹不去她心头的烘热.莲觉得自己像一棵缺少水分滋养的树,正在炎风中一点一点枯萎,也许一阵狂风便会吹折.她甚至渴求有一股凶猛的风吹向自己,如果不在风中倒下她也会在痛楚中获得某种快感.
莲的面容红艳若霞,自己毫不知觉,却把悄然立有树阴里的黑衣妇人看呆了.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,一抹固执的冷笑便出现在她干瘪的唇角.
"蔡婆婆你跟我藏猫吗?"
小菁第一个看见她,高兴地大叫.大元娘只好从阴影里走出来,神色慌乱地看了莲一眼,低声叫道:"女先生....."她从来都称莲为女先生,相邻几年似乎还不知她的名字,莲开初听到不顺耳,久而久之也惯了.
那黑衣的颜色从莲眼渗进心头,她也像被逼入了树阴之中,整个人涂满了灰黑的忧郁.她把慌张阻止在面部表情展露之前,带霞光的笑容和黑衣妇人的脸孔形成鲜明对照.
她平和地望着老年农妇,温柔地问:"蔡大婶,有事吗?"
大元娘朝她笑笑,多皱的面皮轻轻颤动:"女先生,我求你帮个忙,让我家大元快些跟菊成亲."
"大婶,你想抱孙子了吗?"莲想使两个女人间的气氛轻松些,口气也轻松.
妇人叹息道:"唉,抱孙子要有福气呀.我是担心大元哦,他没把菊放在眼里更莫说心头,怕他夜长梦多弄出事来哩."
莲知道她对儿子的怨气,她知道她对自己的疑惑,难道大元迟迟不肯娶菊真为的是她?莲觉得好笑,这几年她把大元当作邻居和一个小兄弟看的,一点想法也没有.至于大元对她和小菁的亲近,对李正昌的制约以及各种帮助,她都用自己认为严肃正确的方式回报他,不想引出什么让人非议的结果.可大元娘还是把狗子的事和她连在一起,好像是她从中作梗,菊才没有早点成新娘子进蔡家.
她不能生气,一个守寡女人应休谅另一个寡妇的心情,就说:"大元兄弟的喜事是该办了,你当娘的讲定便可算数嘛,他还犟什么呢?"
妇人说:"哼,他长大了翅膀硬了,心头哪有我这个娘.女先生,他听你的,只你说他保管会成,我想去想来还是要托你的福哟."
莲的面庞又红又热了,她自己也清晰地感到内心的波动和不安,对妇人说:"大婶,我试试吧,大元兄弟和菊是满好的一对,早点喝他们的喜酒我也高兴呢."
"哎呀,女先生这么说我就放心罗."大元娘显出欢喜的样子,眼里流出真切的感激之情,"大元接亲那天,我请你坐上度,女先生是巴人村的贵人呢."
黑衣农妇像办妥了一桩大事,欢喜地回村去了.莲仍伫立在黄桷树下,看山野天际的霞光由红到紫再转为蓝灰色,烦躁的心才渐渐如夜色般安祥宁和.
玩累的小菁吵着要睡,莲便带她回到学校寝房,轻哼一首摇篮曲送女儿进入甜甜梦乡.油灯光下,她看着女儿安然入睡的可爱小脸,又想起大元娘的嘱托,犹豫着要不要今晚就找大元谈一谈.
这时她听见院子一角传来大元和他娘的争吵,一声比一声高,不安的走到窗前.
月亮还没有从山那边升起来,浅浅月色却已在天边间弥散,初夏的山乡之夜清爽宜人,莲居然觉得有点沉闷.院坝空荡迷蒙没有人影,吵声却清楚刺耳.
......
"娘也,你管我和菊的事还嫌不够,又去麻烦莲教师,好让人恼火哟!"
"你讨婆娘都嫌恼火,打光棍才安逸么?哼,取到菊是你的福气,不信你去问女先生."
"又是莲教师,她管教书又不管结婚.娘,你小声点嘛,人家小菁都睡着了."
"老娘嗓门就这么大,你蔡大元不跟菊成亲,我天天晚上给全村放广播,讲你这个不孝儿子要磨死老娘!"
"老娘老娘,你再逼我,今晚我就到山上窝棚去睡觉."
"悖时,娃娃也,你硬不把老娘放在眼里哟!......"
大元娘长长的哭声在院子里响起来,守寡本已凄苦儿子再不听话,真是伤了她的心.那哭声也是传给莲的话,催她出来兑现,自己的诺言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