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天使爱上2006/10/27 15:20:52
我一个人百无聊赖,躺了一会儿,睡意袭来,便幽幽睡了。不知过了多久,感觉有只手推我。睁眼一看,见是一个全身素白的护士,戴着口罩,只露出两个眼珠。她看看我,眼睛眯了一下,说:“怎么是你?”那声音很耳熟,很悦耳,似乎在哪里听过。我不由得一怔,却想不起来具体时间地点。我瞧着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,却怎么也猜不出她的脸庞。我说:“你认识我?”
她点点头,眼睛眯了一下,似乎在微笑,说:“你不记得了?在火车上见面,还不到一个月呢。”我张大嘴巴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这个世界上,有很多事情是你始料未及的。那一刻,我心情兴奋极了,有种想流泪的感觉,这些日子来刻骨的自责与期待,终于在今天,化成了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。我在心底呐喊,感谢自己的发烧,感谢学校武断的决定,感谢非典对祖国的肆虐。
激动之下,我手舞足蹈起来,感觉有太多的话要倾诉,忍不住摘下自己的口罩。她忙叫道:“别,别摘下。”我看着她紧张的样子,顺从的又戴上了。这次见面,我知道她名叫阿珍,很普通的一个名字,却在以后的日子里,深深地掉入我的心中。
以后的日子里,量体温、输液、送饭,每天她都来看我。即便夜深人静的时候,她都会来看我一眼,见我睡着,便会悄然离去。我被她无微不至的关怀所感动,感动得让我幸福,幸福得一蹋糊涂。在我单身的日子里,从来没有一个女孩会如此细心如此体贴关怀的照顾我,哪怕只是一句关怀的话。我已经孤单的太久了。
有一次,我问阿珍:“你不是回去了吗?怎么又来哈尔滨了?”她依旧眯了一下眼,笑着说:“我本来就学医的,这次国家号召医护人员踊跃投身到非典防治中,我就来了。”我说:“你家人同意吗?”她轻声说:“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儿,他们肯定不同意,所以,我就偷偷的跑来投了志愿书,希望可以做一名真正的白衣天使,看,我这身隔离服。”
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素白的“隔离服”,从脚一直包裹到头顶,犹如真正的天使一般美丽动人。我眼中忽然有些滚动的东西要流下来,忙转过头,看着窗外。窗外的柳枝已然吐芳了。杨柳依依的季节里,我重逢了这样一位善良乐观的女孩。她会是我要找的人吗?
有意无意间,我问她:“你有男朋友吗?”她低头不语,似乎很为羞赧,良久才低声说:“你怎么问这个?好好养病。”我笑着说:“不对,不对,病又何必养着?应该去除。应该好好养身子才对。”她反驳不过,脸红到了眼睑,分辩道:“就你爱饶舌,人家去医院看望病人,都说好好养病。”我笑笑说:“传统语病,再比如,下雨天,我差点摔倒,与我差点没摔倒,意思是一样的。”她笑了,说:“没摔倒不是更好?”我笑笑,无从辩驳。她的天真让我心动。
我喜欢她吗?
深夜时分,我常常如此扪心自问。我茫然了,无从回答。不管回不回答,我的心里只有她的影子,她的一颦一笑,一言一语,已深深的映入脑海。想她的时候,便想为她做点事情,于是,我亲手叠了两只彩色的蝴蝶。想象着她收到礼物时的表情,我的心竟然久久难以平静,这一夜,我再次失眠了。
第二天,她如期而至,看到我床头两只彩色的蝴蝶,眼神亮了一下,说:“你叠的?很可爱啊。”我说:“送给你的。”她说:“为什么送给我?”我说:“谢谢白衣天使的照顾。”她说:“那就谢谢你了。”我拿起床头的两只蝴蝶,说:“不过我有个条件,这两只蝴蝶,一只是女孩,一只是男孩,你要猜出来哪只是女孩,哪只是男孩,我就送给你。”
她想了想,说:“蓝色的是男孩,粉色的是女孩。”我笑笑,说:“想法不错。不过,有一个更好的答案!”她说:“粉的是男的?”我摇摇头,说:“不是,答案是:女孩旁边的是男孩,男孩的旁边是女孩。”她笑了起来,声音悦耳极了,说:“你的想法真好,很浪漫。”
我鼓起勇气说:“喜欢浪漫吗?阿珍,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,我……”
我没能把话说完,阿珍的身影,连同我手中的蝴蝶,已然轻快的飘到外边去了。我不知道她心里有什么想法。第二天,她照样来看我。只是,彼此再也不敢对望一眼。我暗自苦恼,怕自己再次吓跑她,自此以后,便再也没提及这类话题。
有阿珍相伴的日子,总是很快,转眼间,我便可以出院了。临别前一天,阿珍送给我一个手机袋。那是我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的礼物,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手机袋蕴含着什么意思,但这个小巧可爱的手机袋却让我兴奋了整个晚上。第二天,我告别那所医院,很多人接送我。而我心中牵挂的只有一个人,奇怪的是,我竟然没有发现阿珍的身影。
她为何不送我?我无限怅然地离开了医院。
(三)折翼
回到学校,我的脑子里只有阿珍的身影。这种度日如年的日子,让我无法忍受。我终于鼓起勇气,写了一封长长的相思求爱信,寄到了她的医院。之后,我便天天跑去查看邮箱,期待某一天,阿珍涓细文秀的字能出其不意的跳入我的眼睛,然而,每每都是希望而来,失望而归。
此后的日子里,除了相思的痛苦,还要忍受等待回信的痛苦。
也不知道她收到没有,为何她一点表示也没有?在这等待的日子中,唯一给我慰藉的,便是那个手机袋。每每我想念她的时候,便会拿出来看看,闻闻。那上边留有的少女的体香,总是让我深深的陶醉下去。这时候,我就安慰自己,阿珍还是在乎我的,否则,怎么会送这个给我呢?我一直想到那里去看她,无奈学校戒严,非典期间,一律不准出校门。
快到暑假了,同学们忙着奔波,打点回家的行李。我已经考上了研究生,无需这些准备,不免有些空闲。就在这年的六月末,学校终于响应国家的号召,改全封闭为半封闭,只要有证明,就可以出校园。我到院里弄了一个证明,骑上单车匆匆的便向阿珍的医院赶去。
我赶到了医院,却被告知,阿珍已经走了。我急切问道,为何走了?那人说,现在非典基本控制住了,一些医护人员便回到原先的岗位去了。原先岗位?阿珍刚刚毕业,哪来的原先岗位,多半是回家了。想到这些,我苦恼了,她为何不辞而别,难道她的心里真的没有我?
这天晚上,我怎么也睡不着,看着那个手机袋,想起她的眼神,我告诉自己,如果我去找她,她不喜欢我,那我只是痛苦一段时间,如果我不去找她,那我就会后悔一辈子。我终于下定决心,明日就去她家。
一夜没睡,早早的起床,便奔到火车站,买了张去往她家的车票。经过五个多小时的火车,加上一个小时的公共汽车,我终于在一座小镇里,找到了她的家。那是一座破旧的单层楼房,红砖砌成,没有丝毫的装修与摆弄。
我的到来,让阿珍措手不及,她红着脸说,你怎么来了。我说,来看你。她的父母倒也热情,忙把我往里边请。问及我的身份,她却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。是啊,她是一个不会说谎的女孩,正因为如此,才不好解释我们的关系。我对她父母说,我是她的朋友。非典时候,都是她照顾我的。
说到非典,她的父母明显的不高兴。她的母亲说,这闺女就是不听话,背着我跑走了。她父亲说,就这一个闺女,说什么也要留在身边。我不知道说什么好,讪讪的附和着。之后,聊了一些家常,便吃完饭。
这天晚上,我本以为阿珍对我会有什么表示,却一直没有等到。我再次迷惑了。
第二天大早,我心情沉重地向她的父母告别,却没见到阿珍。他们说,阿珍一早就出去了。我摇摇头,心想她还在躲避我,便毅然决定告别这伤心之地。回首再望望这座陌生的小镇,想起阿珍来,不禁心意萧然。我安慰自己,回去吧,或许她从未喜欢过我,在这个世界上,我注定孤单落寞,了此一生。
别了,陌生的小镇,别了,我心爱的女孩。
就在我回头转身的时候,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,是阿珍。她小跑着步伐,秀发飘然,宛如风中的女神。我的心提到了嗓子口,迎着她跑了过去。阿珍说,你真的要走了?我说,你不喜欢我,自然要走了。阿珍气喘吁吁说,你不是挺聪明的吗?知道我为何送香囊给你?我一愣,说,香囊?她莞尔一笑,说,对啊,那个手机袋,不是留有我的体香吗?这可是别的人造香囊所无法比拟的。我说,那是什么意思呢?阿珍说,今天早上刚好是集市,不如我们去赶集吧。我见她挽留我,心情顿时来了个大转弯,欢快地说,好啊好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