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下地感觉冷,不到一个小时,气温上升,先把毛衣脱掉,感觉和夏天差不多,又把外衣脱掉,最后穿一件厚点的内衣。这两天,我渐渐的习惯了这里的气候,喝的水少点了。记得前三天,我吃不下饭,口干得嗓子冒烟,一口气喝下两斤凉水还不解渴,恨不得把摇水井里的水喝完。
我的摘棉数量和老哥差不多,每天暗暗和他比赛,不愿意落在他之后,因为他的年龄比我大。仅管我摘棉的数量天天在上升,从四十公斤到五十公斤,还是远远低于其他人。我在心里鼓励自己,那怕今天和昨天摘棉数量一样多,就没松劲,就叫努力。很奇怪,我只要一到地里摘棉花,五指粘花轻轻往上提,两朵三朵就是一把,只恨手小,晚上睡在床上翻不过身的疼痛感没了,大脑一个劲儿命令手指快一点。
上午的时间很快跑掉了,吃午饭坐在板凳上,才感到腰腿不适,站起来就很吃力。别人吃饭快得很,三下两下,喝两碗大米稀饭,吃两个馒头,我的食量也大,竟然和他们吃一样多,只是吃得慢一点,每顿是最后一个放碗。
建娃子家里包括我在内,请了五个人,加上老哥,摘花的一共六人。两个女的,四十来岁,我叫她们小李和小龚,今年从四川来,和建娃子他们沾亲。小李瘦小的身子,家庭负担很重,丈夫患有胃出血,公公长期病在床,家里的几亩田全靠她种,丈夫和公公吃药欠了很多账,女儿读职高也是贷款交的学费,她说:把田谷子收进家,就来这里摘棉挣钱,是为还账,小龚比小李长得高点,他俩也是从来没见过棉花,摘棉的速度不相上下,每天70公斤以上。今天小龚悄悄对我说,她的腰痛腿痛得受不了,问我痛不痛,我摇摇头撒谎,不痛!本想如实对她说,痛得很,没什么实在意义?说痛如果真不痛当然好,无论怎么说痛,也不会减轻痛的感觉,愿我们共同战胜疼痛!
有对夫妻是四川西昌人,来南疆六年了,一次家也没有回过,男的49岁,女的44岁,从见面的那天开始,他们称我大姐,我喊他们邵兄弟,扬妹妹。他们前五年在甫辉那边,离这里有100多公里远。春夏帮人管棉花地,秋天帮人摘棉花。今年初,把积攒的五万元血汗钱,全部押在110亩地上,他们承包的棉地和建娃子的棉地隔着一条机耕道,两家的棉花天壤之别。建娃子的棉地开得白花花,他们棉地才在零零星星开着五彩花,还没有结棉桃。
昨天,我和他们在一厢地里摘棉,聊了很多话。邵兄弟说,白老板(建娃子)好,今年,从耕地播种到浇地,帮他们很多忙,来帮建娃子家摘棉花,给的工钱是最高的。扬妹妹说:大姐,我们起早贪黑,满怀希望辛苦一年,赔了五年的积蓄不说,还欠下1万多元的浇地费。哎!谁也不能怨呵!只怨在包地的时候不知情,不冷静,太匆忙了,谁知承包的这110亩地是从未种过的荒地!如果包地的时候问一下建娃子他们,可能我们就不会上当吃大亏……邵兄弟打断她的话,大姐别笑,女人家说话,总是没完没了,今年赔了,还有明年后年,我们有4年的时间。对呀,重头再来,你们有4年,一定会翻身,不但把今年亏了的钱找回来,还要赚一笔钱的。我话是这么说,可心里也帮他们委屈。我理解他们的心情,当了五年的帮工,做梦都想当老板!老板没有当成,白白付出了一年的辛苦,把五年的血汗钱丢了,当然冤!如果是我,不气倒床才怪。
听说他们夫妻眼看地里的棉苗一株株慢慢萎缩,真的大病一场,十多天不出屋,邵兄弟的泪是藏在心里的,他帮妻子擦干眼角的泪,一起走出小屋,八月底帮人包装香梨,现在摘棉花,加在一起,最多能挣6000多元。自己承包地里结的棉桃,预计后期可开棉花,能摘3000公斤,如果按去年后期的棉花卖价,每公斤5元计算,可获1.5万元,付了水费,还有1万元。明年的种子肥料和薄膜钱都不够,22000元的承包费(110亩地,承包期5年,承包费12万,每年交付22000)接合同规定在播种前要交付。他们说:天无绝人之路,用包地合同到银行贷款把承包费交清,把地种上。我相信他们,明年一定能按时下种,因为,明年的地再不是荒地,凭他们有五年的管地经验,至少会产20吨棉花。我对他们说,明年,我如果还来,就帮你们家摘棉花。
去年12月包地,由于地老板未修房,邵兄弟夫妻在排碱沟上搭两根木头,盖上旧毡子,很难想像,他们在天寒地冻的三个月中,就住在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