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迷糊糊中醒来,窗幔缝隙透出一些光亮,神游的魂魄渐渐归位。这样一个时间太尴尬,继续睡吧,清梦被扰难以入眠,起床时间又早了些!窗外有早起的鸟儿欢呼雀跃,清脆的鸣叫声,高高低低,也不知道他们在闹腾个啥。
我呆滞的目光转向屋顶,能模模糊糊的看见吊灯,盯着灯罩,又去回想过往的日子,愕然发现,好多事情都已经模模糊糊。就像去年,从苦夏到寒冬,历经的事情居然已记不清楚细节,仿佛丢失了血和肉,只剩下一个骨架,撑在那里,刺得人生痛,又不知痛从何来!就像那么多次满怀期待去旅游,除去满足了孩子的心愿,却留不下那些生动的场景,只记得山水、大海、繁花这些抽象的物事!还如那些痛彻心扉,改变了人生轨迹的事情,其中的苦涩、怨怼、撕裂......竟然像浪花卷起的泡沫,慢慢的,被时间的流水带去了远方,就留下如石头一样坚硬的结局,沉甸甸的压在心里。如果说生命如歌,这些被遗忘的曲子,就只剩下一个抽象的歌名,连旋律都已经消散。
而有的事情却记得那么清楚,没有刻意去回想,一下就在眼前浮现。比如,孩童时的一个梦,梦中奶奶住的大院里,那个头发花白的姑婆打跑了追在我后面的山羊,她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,尽管她都离开快二十年了。亦如儿时第一次吃的一根冰棍,虽然乐极生悲掉了半截,可那冰凉香甜的滋味,仿佛还留在舌根。考大学那一年,有两件事记忆特别深。一个是周末回家取生活费,父亲前一晚夜深借够几十元钱,凌晨又背着行李送我去上学,乡村田埂的路很难走,手电筒的光昏昏暗暗的,他一脚踩进了稻田!我叫他回去,他却非得把我送上班车。从此,那只裤子和胶鞋都浸透泥水的脚,成了我永生的记忆,每一次想起,就仿佛看见了父亲留在小路上湿淋淋的脚印!还有件事是备考前半年,由于没日没夜的背英语单词,忽然神经衰弱,连续几天睡不着觉。吓得赶紧跑回家,父亲带着我找到一个老中医。然后,我拎着两大包炮制好的药丸回到学校,继续没日没夜的备考。为此,搏得一个“药王”的雅号。这些如鸿毛般的小事,本该随风而逝,却不经意间在生命中刻下道道痕迹,随年岁增长,愈发深入血肉、浸透骨髓。
这是两种记忆,不该带走的,不管你怎么挽留?怎么追忆?也就慢慢淡了,如同白纸上留下的水渍,不细看都无法察觉,更容易被遮盖。而那些你忽视的、轻慢的......或许才是你生命中离不开的,它们烙下一个个鲜活的印记,终身陪伴你。
人生的记忆也像一条长河,大浪淘沙,最终留下的,才是值得你珍惜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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